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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夏天的夜晚,在大都市里,充斥着燥热——空气是热的,道路是热的,人心是热的,就连花花草草,摸一摸都灼手。大都市里的人们,挤在自家的房屋里,降温用空调、消暑喝饮料、悦目看电视、愉耳听CD,生活在一统天地里,完全满足于悠闲自得之中。若问生活如何,只要是胃口不大的人,十有八九都会说:“还可以,什么都不缺,很知足啦。”是的,经历过艰难的岁月,如今总算得以温饱,哪里还会有更大的奢望。

     坦诚地说,我也属于温饱的一族,心态自然也是知足者。可是在这闷热的夏夜里,不知怎么,我忽然地不安起来,烦躁的情绪如同火,在我的胸腔里燃烧。就像圈在笼子里的鸟,我不停地在屋里走动,想借此缓解心头块垒。然而,失败了,这火依然燃烧,而且在不断地扩散,从心头到手脚,从手脚到毛发,都觉得火烧火燎地不自在。在无招可想的情况下,我走到了户外小公园,坐在长椅上仰望天空,在目光所及的地方,细数着那慵懒的星星。这时我的烦躁和不安,却在不觉中渐渐消失,头脑仿佛被冰水浸泡过,格外地清醒、格外地振奋。

    哦,原来在这大都市里,物质条件再优越,生活环境再自在,终归都是人工所造——人造的风,人造的水,人造的快乐,人造的心态,怎么能够跟天成地就的氛围相比呢?由此我想起了远年的夏天——夏天的白天和夜晚,夏天的故事和景色,就像一首优美的诗歌,至今还让我激动不已。这大概正是大都市里所缺少的吧。

    那时在北方的家乡小镇,大人们白日忙碌了一天,一到夜晚就坐在户外纳凉。轻摇着大蒲扇逐赶蚊虫,慢声细语讲述家长里短,渴了喝碗清茶或酸梅汤,滋润了嗓子也消了暑热,接着再说那些闲言趣话,高兴了还会哼哼两句小曲。不时会有清凉微风徐徐吹来,那晚香玉的花香,那蛐蛐的叫声,这时都会随风送过来,顿时小院里就弥漫着温馨。

    孩子们最高兴的事情,莫过于听大人讲故事,或倚在墙根,或躺在地上,或偎在祖母怀中,或坐在台阶上,歪着小脖子,圆睁着眼睛,聚精会神地听着。大人们讲的故事,也许是戏曲,也许是评书,反正只要好听就行。最想听又最怕听的,就是关于鬼狐的故事,讲到最动人的地方,孩子们赶快凑近大人,恨不得钻到地里躲藏。这时的孩子们也最老实。大人怕惊吓着孩子,就停下来不再讲了,孩子们却耐不住寂寞,催着大人们再讲一个,并且要求讲好听的。

我童年的那些夏天夜晚,就是在自家的院子里,在听故事和嬉闹中,在看星星和闻花香中,安静而悠闲地度过的。时间过去了几十年,想起来仍很亲切。尽管这会儿居住在大都市,有个生活设施齐全的家,起居出行都比乡间要方便,但是我还是常常怀念故乡,尤其是在心情烦躁的夏夜,真想再重归生身故土,找回那属于大自然赋予的欢乐。

人啊,就是这样矛盾,失去的想再得到,得到的又不知道珍惜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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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萌

柳萌

282篇文章 7年前更新

出生河北省宁河县宁河镇。现在宁河县划规天津市,60年后回去过一次,老家的样子全变了,一个四面环水的老县城,沦落成了一个破败乡村。本老汉跌跌撞撞已经活到八十大岁,不易呵。见如今许多事都颠倒,干脆俺也把年岁颠倒过来,以80后的目光观世界如何。故此仍说出生河北省,只是为那消逝的过去,在心中留下美好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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