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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感谢《乌兰察布日报》的朋友,在报纸创刊50周年之际,还想着我这个“特殊”职工。我之所以说自己是“特殊”职工,因为在《乌兰察布日报》历史上,过去好像还没有“摘帽右派”,我来到报社后就有了这样的人。要知道,那正是极左路线统治时期,《乌兰察布日报》的同事们对我,却表现出宽容、尊重和信任,这是相当不容易做到的事情啊。所以在政治天气晴朗时,回到北京偶尔想起内蒙古往事,我总是怀着无限感激之情,怀念在《乌兰察布日报》的时光。

我因“右派”问题流放22年,除去北大荒劳改的三年,余下年月都留在了内蒙古。我去内蒙古是1961年初,先是在一个野外工程队劳动,劳动了也就是五年时光,就来了荒唐的“文革”运动,由于对“右派”问题翻案,以及被打成“内人党”党徒,还有进学习班和干校受审查,可以说根本没有正经做事,更没有过上一天安定的日子,最好的青春时光都荒废了。只有在《乌兰察布日报》那六七年,我的生活才算真正安定,而且调来妻子在那里安家,从这个意义上讲,集宁(现在的乌兰察布市)这个地方和《乌兰察布日报》社,是我漫长艰途上的最后驿站。使我恐惧、疲惫的心灵,得到些许抚慰与养息,开始对自己未来有所希冀。

当时报社领导王义卿、刘凯铎、张继忠等,都是非常善良、正直的读书人,不仅对我没有半点歧视,而且在政策允许情况下,给了我一定的关照,这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。可惜这三位好人过早的谢世了。趁《乌兰察布日报》创刊50周年大喜的日子,我愿意献上一柱诚挚的心香,为这三位老领导老同事祝福。祝他们在九泉之下安宁。

2004年,我出版了一本回忆前半生的书,在这本名为《春天的雨秋天晴》的书中,以及在其它零星的文章里,都曾经说到在《乌兰察布日报》时,同编辑组的同事对我的帮助。在跟他们一起工作时,我没有任何思想压力,有的只是轻松和愉快。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,妻子刚从内地调到集宁,为我安家盖凉房的情景。那时没有正经宿舍,就暂时栖身在办公室,办公室进屋就是桌和床,其它什么东西都放不了。就想起应该帮我盖个凉房,白天在报社院拾砖头,傍晚活泥搭架子剪油毡,大家不顾一天工作劳累,夜里在院中悬灯紧张赶工,足足折腾了大半宿,一间结实美观的小屋盖起。那份真诚和那缕情意,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,我就会感动得情绪难抑。在那个以政治论人情的年代里,这些朋友敢于在生活上帮助我,足以说明他们自身的品德,远远超过荒唐的政治偏见。人性的善良与美好,只有在关键的时候,往往体现得更为充分。

除了同组的同事,当然,还有些报社其他同仁,我也是不应该忘记的,他们一直视我为朋友,流露出的感情,没有半点政治杂质。特别是在我妻子调集宁和我回北京,这两件关乎我一生忧乐的事情上,他们多方出主意想办法,最终都得到圆满地解决。退休以后闲坐家中,喝着纯正的龙井茶,在宁静的气氛里,回想走过来的路程,我常常地感叹和自问:假如没有朋友的帮助,过去的艰难能渡过吗?回答当然是肯定的。何况正是因为及时调回北京,从开始在《工人日报》社起步,到后来调中国作家协会工作,事业的路才一步一步顺利,使得余生总算闪出些光点。

我曾经跟许多人说过,在艰难的人生道路上,我是失去不少东西,但是却收获了珍贵的友谊。没有任何政治利害,没有任何金钱交往,完全是在信任基础上,彼此结成的纯真友谊,这是多么美好和牢固啊。同时期在报社工作的朋友,尽管如今各在天南地北,但是在报社结下的友谊,如同一条长长感情丝带,依然维系着我们之间的关系。这些比我年轻许多的同仁,我们时不时都会通些信息,见面时也会回忆那些往事。可见他们完全和我一样,心中装着《乌兰察布日报》,永远怀念着那段美好时光。人哪,就是这样,对于故乡,对于熟悉的地方,一生都会牵挂。

  我已经是个近八旬老者,跟许多年长人一样,总愿意回忆过去,不管那些日子是苦是甜,都是永远无法忘怀的。有时静坐历数走过的道路,坎坎坷坷跌跌撞撞20多年,真正让我能够休憩之处,就是集宁,就是《乌兰察布日报》 ,所以我说,这里是我心灵的故乡,这里是我难忘的地方,我永远怀有无限的感激之情。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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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萌

柳萌

282篇文章 7年前更新

出生河北省宁河县宁河镇。现在宁河县划规天津市,60年后回去过一次,老家的样子全变了,一个四面环水的老县城,沦落成了一个破败乡村。本老汉跌跌撞撞已经活到八十大岁,不易呵。见如今许多事都颠倒,干脆俺也把年岁颠倒过来,以80后的目光观世界如何。故此仍说出生河北省,只是为那消逝的过去,在心中留下美好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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